短腿冒泡王

这里的故事都贼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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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好兄弟盖着棉被聊天时起反应好像还被他发现了,怎么办,在线等

我与当朝少府监一见如故,

不为别的,就为他在本公子说出奇变偶不变时,能够接上一句符号看象限。

没错,穿越几十年了,居然真让我遇上一位同道中人。

那晚我们盖着棉被从可乐鸡翅畅谈到快递外卖,共同回忆起恍如隔世的幸福时光。

我们俩在这个时代称得上是相依为命,可是这样盖着棉被聊天的友谊却没能持续很久。

因为我无比尴尬地发现,我好像对这位兄弟有反应了,还一不留神让他给发现了:

“小朋友,你表现得也太明显了。来,我教你。”


1

那是一个很好的春三月,纸鸢绕树,虫鸣伴百草,是万物复苏的一个好季节。

辛昭骑着日行千里的青骢马,白玉鞍上缀着细碎的璎珞,他心里暗暗惦念,日暮之前应该能到下一个驿站,半月后便是阿姐的生日,若是迟了,不知道辛夷该怎么收拾他。

幸而苍天惦念,辛昭终在日暮前寻到一处可供休息驿站,门口有小二肩上搭着白色的布巾迎客,辛昭利落的跳下马,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钱抛给他,朗声道:“一桌酒菜,再给我准备一间客房。”

“好嘞公子这边走——”小二掂了掂手中的银锭,笑容满面的对从门后走来的伙计说道,“这位公子的马儿牵到后院去,好好喂养。”

小二问他:“公子可要现在用饭?”

“多谢,”辛昭道,“饭菜先不急,我想先沐浴。”

小二自然是乐呵呵的答应了,辛昭跟在他身后往楼上房间走去,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这一路奔波,身上的尘土抖下来都够养盆多肉了,有时候时间久了,他真的怀疑上辈子泡在空调房里开黑喝可乐的日子,究竟是真的,还是他一场离奇的幻梦。

辛昭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十几年,从他还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时便已经来到了这个不知名的朝代,上辈子的双亲离散,寒窗苦读和做不完的PPT加不完的班犹如流水不可追,但不留恋也是不可能的——出门有飞机高铁,吃饭有美团饿了么,冷了有暖气热了有空调,无聊能刷视频打游戏的日子真的很幸福啊!

辛昭拘了一把脸,泡在半人高的浴桶里幽幽叹了口气:“没有沐浴露总感觉洗不干净啊。”

2

除此之外,辛昭在这个朝代可谓是十分不错。

辛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不愁吃穿,在寸土寸金的都城有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不说,父亲和兄长皆入仕,长姐性格强势,对于婚嫁无甚兴趣,反而经常以男装示人,以他的名义在都城开了好几个铺子。

辛昭不愿入仕,也不喜科举,辛父幼时便给他请了师傅教他武艺,不喜文举,那不是还可以参加武举当将军,或者进宫去当禁卫,不也挺好?

辛昭面上没反驳,但等他刚到了可以参加武举的年龄,辛昭便牵着他的青骢马,揣着私房钱,留父兄留下了一封信——说自己闯荡江湖去了。

这次回都城,还是长姐辛夷写信威胁她,如果不回来参加她的生辰宴,那这辈子都别来了,这话确实是有点严重了,辛昭无法,只能硬着头皮赶回来。

两年多没回去,恐怕一会去便不知是什么狂风急雨,辛昭甩了甩半干的头发,所幸先不想,准备下楼吃饭,心里叹道:这都多少年没吃过汉堡了,他真的好想喝可乐……

驿站的外面也有桌椅可供吃饭,这里没有空气污染,夜幕低垂,星子闪烁仿佛举手可摘,草木清新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辛昭捧着一杯酒,一手托腮,看着那弯万古不变的月亮,忽然就懂了那首‘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不知道上辈子的他,曾经瞭望过的,是不是如今的这弯月亮?

辛昭忽然酒意上头,他执箸而击,酒盏声清脆,英姿勃发的少年靠在桌上,醉意朦胧,但双眸却明亮的逼人。

“风再美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

少年的江湖是刀光剑影,快意恩仇,没有怨怼,或许多了一丝寂寥,异乡的魂魄生长在这片大陆上,总归还是想寻求一个同路人。

路边嘎吱嘎吱驶来一辆马车,四周还有几个侍卫并行,大概也是某个要回都城的王公贵族,辛昭没做他想,继续哼自己的小调,直到那辆马车悠悠的停在他的面前,窗帘被人接起,露出了一张面如冠玉的俊美脸庞,那双漆黑的眸默默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在辛昭纳闷的目光中,对方才不疾不徐的低声唱道:“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

辛昭一愣,酒盏被打翻,淋湿他衣衫。

3

辛昭房内。

辛昭:“奇变偶不变。”

江行慎:“符号看象限。”

辛昭:“氢氦锂铍硼。”

江行慎:“硫氯氩钾钙。”

辛昭:“我是团员,你呢?”

江行慎:“惭愧,入党了。”

辛昭酒意全无,握着江行慎的胳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兄弟——!”

江行慎:“客气了,你来这多久了?”

辛昭说:“十几年了吧,这辈子我从一出生就来了,时间过得越久,越容易模糊,有时候真不知道上辈子究竟是不是一场梦,全靠着不甘心来回忆,这么多年没吃过汉堡冰淇淋,没喝过可乐,出门不是马车就是骑马,我姐给我写封信能寄一个月,你懂那种感受吗?感觉上辈子的高科技生活就像在梦里一样。”

江行慎一愣:“你竟然来这么久了吗?”

“是啊,”辛昭吁了一口气,问他,“你呢?”

“三年吧,还好来的时候脑子里有以前的记忆才没露馅,”江行慎说,“我也一直在找有没有和我一样的人,但也不敢太明目张胆,生怕别人当我是妖怪抓起来。”

“也是,”辛昭点点头,一脸的赞同,“对了,我叫辛昭,兄弟你呢?”

“江行慎,”江行慎说,“父亲是太子太傅,现在我也在朝里,当少府监。”

“……兄弟,你也太拼了,穿越你还996啊?”辛昭敬佩的看着他,“我叫辛昭,父亲是京县尉,兄长在户部任职,长姐开了几家铺子,我嘛,就四处乱逛,无业游民。”

辛昭好奇的看着他:“你干什么去了,现在也要回都城?”

少府监掌管百工技巧诸务,按律不可外泄,项江行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南边诸地有假造银票流通,皇帝派我去查明此案。”

辛昭不懂,但叹为观止:“你们这公务员外派有补贴吗?”

江行慎:“……有。”

4

江行慎原本打算连夜赶回都城,但因为偶遇辛昭,两人聊到半夜才睡下,便约定第二天一起走。

但第二天一早,辛昭牵着马,江行慎站在马车旁,两个人面面相觑,还是辛昭哈哈一笑,把马交给一旁的侍卫,左手一撑就跳上了半米高的马车,又伸出一只手递给江行慎:“我与江兄一见如故,逐风就拜托你的人照顾啦,咱们今日再好好聊聊!”

江行慎自然而然的握住辛昭的手,借力上了马车,微微笑道:“那最好不过了。”

车厢内比一般的马车要宽敞些,甚至一侧还有小桌,上面摆放了几本书,辛昭忍不住问道:“江兄,你……你是不是之前学习也挺好的啊?”

“嗯?”江行慎一愣,说了个常春藤的大学名字,“还好吧,我就是主修了管理和金融的学士学位,家里的公司不用我管,又顺便读了个研。”

家里有公司……

顺便读了个研……

辛昭的目光一下子敬佩起来了,江行慎冲他摆摆手:“最后不也是来这里了,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你,活的洒脱,我还挺羡慕的。”

“好不容易重活一遍,”辛昭笑的眼眸弯弯,“当然要怎么开心怎么来,说起来,来到了这里,倒是圆了我的武侠梦,骑马仗剑,真的如同古龙小说里一样快活。”

“那最好不过了,”江行慎也真心实意祝贺他,还打趣似的,“那江湖上,有没有你喜欢的姑娘?”

辛昭一顿。

5

这个朝代不同于现代——

即便是二十一世纪,还有不少恐同的人,包括仍旧觉得这是什么精神类疾病或者恶心的人,辛昭摸不定这个刚刚相认的老乡对于‘喜欢同性’抱有什么态度,便道:“我这一年到头天为盖地为席的,一剑一马四处游荡,可不能祸害人家姑娘——再说了,这里也没有自由恋爱,都是包办婚姻,太难了。”

说到这里,辛昭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江行慎:“还没问,来这里之前,江兄你多少岁?”

江行慎挑眉:“三十,我猜,应该比你大?”

“神了,我二十四,”辛昭一脸的佩服,“看来还是得喊一声江兄。”

“称呼罢了,”江行慎不甚在意,“你既喊我一声哥,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来我,我们两个既然都是来自同一个时代,又在这里相遇,那就是天大的缘分,听到没?”

江行慎眉眼皆生的温柔,面容俊朗雅逸,说起话来如清风扑面,辛昭看着他关切温柔的眼眸,一瞬间宛如跋涉许久的旅人忽然找到了葱茏的绿洲,心头激荡万分,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呆呆看他片刻,才含糊的说出一句‘好’。

马车脚程毕竟慢一些,但辛夷的生日不能错过,两人在车厢内聊了几日,辛昭才依依不舍的骑着他的青骢马朝着江行慎道别:“江哥,等你到了都城,述完职,一定要来辛府找我啊——或者你找人通知我,我去找你也行!”

“好,不会忘的,”江行慎站在马车旁冲他摆摆手,眼中含着浅浅的笑意,“走吧,别错过你长姐的生辰。”

“那我等你!”

辛昭又看了江行慎一眼,冲他一挥手,笑容从春三月的太阳都要耀眼,然后一挥马鞭,迎着烈日往前路奔去,江行慎等到看不见他身影了,才转身进了马车。

6

三日后,辛府。

“二少爷回来了!”

“快去喊老爷和夫人,就说二少爷回来了!”

辛府门口闹哄哄的,消失两年多的二少爷终于回了家,辛昭还没走进内院,便被匆匆赶来的母亲和长姐拦住了。

“母亲,母亲您别哭啊,我这全须全尾的,您哭什么呀?”辛昭如临大敌的揪起自己的衣袖想给对方擦泪,却被长姐一把拍掉了:“你也不看看你这衣服,一拍一身的土,你不嫌脏,母亲还嫌脏呢!”

“我哭什么,你说我哭什么!”辛夫人眼中含泪,嗔怪道,“一年才寄两三封信回来,兔崽子,你说我哭什么!”

“我倒也想多寄,这不塞外也没什么寄信的地方嘛,”辛昭凑过去黏黏糊糊的朝着母亲撒娇,“您放心,我机灵的很,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辛母破涕为笑,点了点他的鼻子:“你呀!”

辛夷在旁边哼笑了一声:“小机灵鬼,母亲这边你是哄好了,父亲和兄长可是在大堂等你呢,你且慢慢哄去吧。”

“我这是为了谁!”辛昭瞪大了眼,“你说你生辰,我一收到你的信就快马加鞭往都城赶,逃命我都没这么紧张过,你如今不仅不帮我,还落井下石!”

辛夷双手抱臂:“要不是我说此次不来,往后也不用来了,你可曾能赶回来?就连中秋和春节都不回来过,我看你呀,真是玩野了!”

辛昭小声念道:“我那还不是怕你们逼我去考试。”

辛家家大业大,他才不要996!

7

“男子汉大丈夫,不建功立业,还有什么出息!”辛父坐在大堂的主位上从辛昭拍桌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天天游手好闲像什么样子!”

辛昭先回房洗漱一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衫,此刻坐在堂下的座位上打了个哈欠:“家里不是还有兄长和阿姐嘛,我没出息也影响不了什么吧。”

“小昭,”辛玦有些无奈,“凭你的才华,考个状元不是难事,为何就不想入仕?”

“那又不是我的,都是先人们的,”辛昭嘀嘀咕咕,垂头丧气,“入仕还要上朝,上朝就要天不亮就起床,没事不能请假,不能出都城,还要和同僚打好关系,而且半月才休沐一次——哥,弟弟真的做不到啊!”

“……”辛玦久久无言,辛父恨铁不成,怒骂道:“怎可如此娇气!不成体统!比你姐姐还不如!”

半晌,辛父指了指辛昭:“今日饭后,来书房找我,给我说说你以后的打算,不说清个一二三,就给我老老实实去科举!”

辛昭半死不活的点点头,心道:这不就相当于大学实习前的职业规划?

饭后,辛家书房。

辛父坐在上座,辛玦和辛夷坐在一旁,辛母不想掺和他们的批斗大会,去小厨房给辛昭做点心去了。

辛父问他:“就算你不入仕,也得有点其它打算吧?你自幼天赋过人,怎么越大反而越懒散?”

辛昭垂头丧气的站在中间,闻言反驳:“爹,好男儿志在四方,家里有你和兄长就够了,儿子只想四处游历,踏遍大江南北。”

“还不是胡闹!”辛父气的胡子直抖,“不保家卫国,不建功立业,仅仅游山玩水,算什么志在四方?胡闹!”

“父亲喜怒,”说了还没两句,眼看就要吵起来,辛玦赶紧出言相劝,“您也说了,小昭一向有自己的主意,辛家也不是养不起他,不如就让小昭先按自己的心意过活,等再过几年,他若是回心转意,也来得及。”

“是啊父亲,”辛夷也赶紧补上两句,“我这铺子还是小昭给我出的主意,他本事可大着呢,哪里需要咱们担心?”

“你们啊……”辛父拿手指点了点他们几个,虽然气恼,但也明白说的确实在理,“你们到底是来劝我还是劝他的?都胡闹!”

语气却也带了几分释然,辛玦冲辛昭使了个眼色,辛昭当即就懂了,冲辛父一躬身,赶紧溜了。

等到回了自己的院子,辛昭靠在门框上,抱臂看着远处的巍峨的楼阁,心道:大概像他这样混吃等死的穿越者也不多了吧。

不是每个人都想当主角,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存在于热血漫里。上辈子父母离异又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生了新的儿女,他们虽然没短过他花销,但也就此而已了,亲缘不可勉强,他也并不想强求,所以从成年后他就再也没用过他们一分钱,小时候他努力的学习只为得到一句怎么都求不来的夸奖,后来明白了只是奢望,但也没有懈怠下去,如此战战兢兢的活到了人生的尽头,在被那辆失控的轿车撞飞的时候,他脑子里竟然只闪过一句‘解脱了’。

他活得确实有点累了。

然后漫长的黑暗过后,他来到了这里,拥有了严厉的父亲和温柔的母亲,真心对待他的兄长阿姐,就像流浪的小动物历经磨难和跋涉终于找到了收留他的小窝,他只想仗着这些宠爱肆意的活过这辈子。

8

辛昭等啊等,辛夷的生日都过了,江行慎也没有来找他,更没有让人来找他。

辛昭忍不住了,只好去找他哥打听情况:“阿兄,从外地归来的少府监,这几天有没有上朝述职?”

辛玦一怔,有些吃惊:“已经述完职了,但因为一路跋涉,好像犯了旧疾,已经告假回家休养了有几日了,小昭,你认识?”

“生病了吗……”辛昭有些担忧,“在路上认识的,阿兄,那你能不能帮我递个拜帖,我想瞧瞧他去。”

“江少府的父亲是太子少傅,听说他为人冷淡,不喜结交朝中诸臣,没想到小昭你竟然还能认识他,”辛玦想了想,“我帮你递一个,但成不成我就不保证了啊?”

“谢谢阿兄,”辛昭弯了弯眼睛,“他肯定会同意的。”

江府果真同意的很快,当天下午辛昭就去了江行慎的府上,来接他的是那日他们在驿站见面时跟在江行慎身边的侍卫,名唤方锐,对方道:“大人回都城后就病倒了,勉强撑着述完职,已经昏迷有两日了,大夫施了针,已经好转了很多,也能清醒一阵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辛昭说,“是什么病?”

“三年前大人不慎落水,险些丧命,”方锐如实说道,“从那以后,大人身体就愈发不好了。”

真正的江行慎大约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吧,辛昭默默道,醒来的江行慎已经拥有了异世界的灵魂,不喜欢与官员结交,大概也是怕被人发现除了差错。

但等到了江行慎的房间,房间内浓重的中药味差点把辛昭熏个跟头,江行慎刚醒没多久,正半靠在床上正在喝药,看见辛昭来,就对着一旁的大夫和侍从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

辛昭坐在床沿上,担忧的看着江行慎:“怎么会如此严重?”

“这个身体本来就落下了病根,这里的医疗条件也跟不上,”江行慎一口饮尽碗中汤药,“习惯了,能活着就不错了。”

辛昭默默的接过碗放在身后的桌子上,江行慎看着他紧皱的眉,无奈的低笑道:“上辈子的我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也是三天两头进医院,家里人不想我太过拼命,就总劝我歇着,但我又不是个能闲下来的人,谁知道这辈子,竟然又重复了一样的路。”

辛昭……辛昭确实不怎么理解,他问:“这样难道不累吗?”

“累啊,怎么不累,”江行慎脸色苍白,但那双眼里却好似闪着勃勃的火光,“上辈子我家里是做医疗器械的,你要知道,越是难以治愈的病症,所花费的价格就越高昂,而用于治疗这类的器械也就越少,且昂贵,对于医院来说,多一台这样的机器,就意味着能多救治一批患这种疾病的病人,而对于那些病人来说,就多了活下去的机会。”

“我见过不少因为身患先天性且难以治愈的孩子被父母抛弃,送到福利院的,”江行慎闭了闭眼,“每次我去的时候,他们中大部分的孩子都会很开心,并且期待父母还会接他们回去,那时候我就想,如果医治孩子们的费用再低一点,会不会,他们就不会被父母抛弃?”

江行慎问辛昭:“我这样是不是挺圣父的?明明连自己也没能救了。”

“不……你挺伟大的,”辛昭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出身这么好,还能想着那些不容易的人,这样就已经很难得了,那些抛弃孩子的人,本来就不配当父母,就算是有钱,他们也不见得会去救。”

“虽然这大概不是我想走的路,但我现在有点理解你了,”辛昭看着对方苍白的脸,眼里思绪万千,但他只是道,“你应该入朝堂,让更多人不愁温饱,让他们的生活更好,你理应流芳百世。”

9

每个人理应有自己的选择,嫦娥选择了回到月宫,哪吒选择了剔骨还父,割肉还母,李白选择了纵酒消愁,醉死当涂,但更多的是,更多的人做出选择的时候,并不知道那其实已经站在了人生的分岔路口,做出了人生中最直观重要的一环。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江行慎只是和辛昭聊了一会儿便已经明显的开始困倦了,“希望我这个身体还能撑得更久些,”江行慎眼里闪着灼灼的光,对他说,“我实在不会医术,也不能徒手造器械,只能尽我的所能劝现在的执政者开运河,通商贸易,推广耕种和一些农耕工具,让更多人的人吃饱饭。”

辛昭看着他,忽然摇摇头,有些悲伤的笑了一下:“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江行慎自然接道:“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辛昭说:“江哥,你睡吧,明日我再来找你。”

“你阿姐过完生辰了?我还给她也准备了些礼物,你走的时候让方锐给你拿回去。”江行慎打了个哈欠,眼里似乎带了些薄雾,略带些期盼的看着他,“你不着急去游历了么?”

辛昭握了握拳,又松开,若无其事的咧开了个明朗的笑:“嗯……暂时多留一段日子,家里人两年没见我,不放我走。”

“那挺好的,”江行慎说,“我正好……”

辛昭等了又等,也没等到后续,定睛一看,这人竟然就半躺着睡着了,他只好给人盖好被子,又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走了。

“辛公子,”方锐正守在门口,看他出来小声问道,“大人睡着了?”

辛昭点了点头,方锐又道:“那就好,大人为辛公子的长姐准备的生辰礼,属下已经教人送回辛府了。”

辛昭:“多谢。”

“本来就是属下应该做的,大人如此珍重你,”方锐对他笑笑,“我们这些下属当然也对对您仔细着。”

“你替我谢过人家了没有?”辛夷拿着一套嵌满了紫玛瑙的辛夷花形状的发钗满意的对着烛火看来看去,“真好看,这得值不少银子吧?”

辛昭神思不属的坐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应该吧。”

“丢魂了?”辛夷瞥他一眼,“还是在都城憋的?也不至于啊,你这才回家呆了几天?”

“不是,”辛昭顿了顿,有些怅然似的感慨,“我就是觉得江行慎他,挺厉害的。”

“自然是厉害,”说话间,辛玦从走廊提步走来,“陛下都夸他是个不可多得的经世之才,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从他入仕这两年,还是第一次收了拜帖,我那些同僚可都来向我打听了啊。”

辛昭也不能把事情的真相说给他们听,只好含糊过去:“那当然是凭我独特的个人魅力呗。”

辛玦:“……”

10

辛昭开始天天往江府跑,从阳春三月,跑到暮春五月。

江行慎若是有文书要看,辛昭就在他书房前的地上舞剑,若是无事,两个人就谈天说地,屏退了下人,从大禹治水说到武昌起义,从封建帝制的必要性说到无产阶级革命。

他们也聊别的,从诗人荷尔德林的那句‘人充满劳绩,但仍诗意的栖息在此大地上’,再到加缪的西西弗神话,诸神认为最可怕的惩罚莫过于无用且无望的劳作,就是判罚西西弗日复一日的将巨石推上山顶——就像人类日复一日枯燥的劳作一样。

“其实还是有些许不同的,就算人类也是日复一日的劳作,但就像春天播下了种子,到了秋天就会收获麦穗一样,”江行慎想了想,“人们看到花朵会称赞美丽,看到粮食会感叹丰收,这难道还不够吗,怎么能算是全然的无望呢?”

辛昭点点头:“诗意的栖息在此大地上。”

两个人在浩浩汤汤的历史洪流里谈论感兴趣的一切,相互印证,也来回辩驳,江行慎社会阅历比辛昭年长一点,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两个人的谈话总是很有意思。

——因此辛昭发现自己不仅是个颜性恋,还是个智性恋。

如今他在江府的时间都在家的时间都长,辛夷笑他:“你怎么不住江府得了?”

辛父还挺欣慰的:“要是这小子跟着江少府做事,那也不错。”

只有辛母看着辛昭出府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病刚好,就歇一会儿吧,”辛昭悄悄走到江行慎的身后,把他手中的笔突然拽走,“听说你连午饭都没吃,这可太不像话了啊。”

“听谁说的?”江行慎无奈的合上书,“我吃了。”

辛昭耸耸肩:“我不管,我反正饿了,陪我吃下午茶?”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江行慎无奈的看着他,转身吩咐人拿些点心和茶来,“每次你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吃东西,不知道还以为在辛府吃不饱。”

辛昭幽幽道:“要是有人能按时吃一日三餐,我还也不至于天天吃四五顿饭,晚上回去还得多练两遍剑谱。”

江行慎从善如流的接道:“是我的错,来,吃点心。”

辛昭吃了两块点心,忽然道:“陛下是不是下令,让你南下,巡查运河的开凿情况?”

“是,”江行慎没想到辛昭忽然提这事,差点被呛住,“昨天刚下的令,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朝是一早上的,昨天下午没时间说,今天也没时间说?”辛昭叹口气,“我要是不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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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曜姬

原标题:《笑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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